融合科技人才激勵機制
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北斗政策法規研究中心執行主任
楊君琳
深刻感受到融合科技人才教育、培養與激勵工作的重要性，報告主要關于融合科技人才激勵機制的思考。
一、融合科技人才培養的北斗之路
黨的十八大以來，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融合科技人才的培養工作，指出“要造就規模宏大的融合科技人才隊伍，把培育國家戰略人才力量的政策重心放在融合科技人才上”。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指出，必須深入實施科教興國戰略、人才強國戰略、創新驅動發展戰略，統籌推進教育科技人才體制機制一體改革。這些重要論述為我們在新時代激發青年人才科技創新能力，推動中國式現代化進程指明了方向。
在黨中央的帶領下，一批融合科技人才在挑大梁、擔重任中脫穎而出，以青春之我、奮斗之我，把熱血揮灑在實現強國夢、強軍夢的偉大實踐之中，不斷涌現出“北斗團隊”“嫦娥團隊”“天問團隊”“神舟團隊”等一個又一個青春方陣，書寫出一個個絢爛、無悔的青春篇章。以北斗系統為例。北斗系統作為我國科技創新的典型，在26年的建設發展過程中，不斷創新激勵機制，形成了一套具有中國特色、符合中國實際的人才隊伍培養、引進、使用模式。總結起來，北斗融合人才培養的經驗主要包括5個方面。
（一）人才培養體系是關鍵，堅持走中國特色融合科技人才隊伍自主培養之路
北斗系統是國家時空安全的命脈，北斗工程的建設是在陌生領域從無到有進行全新探索，在高端技術空白地帶白手起家，不能依靠國外，也無法依靠國外，必須走獨立自主特色發展道路，這也要求我們必須堅持人才自主培養。圍繞人才自主培養，充分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，以北斗重大工程任務為牽引，充分運用國家科研機構、高水平研究型大學、科技領軍企業的優勢力量，全方位體系化培養人才梯隊，形成了結構合理、素質出眾、創新擔當、年輕有為的人才方陣。
（二）人才發展平臺是重點，依托融合科技國家重大任務激勵科技人才挑大梁
北斗系統建設“調動了千軍萬馬，經歷了千難萬險，付出了千辛萬苦，要走進千家萬戶，將造福千秋萬代”，需要一代代人接續奮斗，從未讓青年人缺席。北斗系統工程通過創新項目團隊遴選機制，完善競爭與激勵機制，在北斗重大科研任務的實踐中培養人才、淬煉人才、成就人才。2015年，北斗三號首星發射時，北斗導航衛星研制團隊平均年齡只有31歲，僅用3年零3個月完成北斗三號首發星研制任務，實現了與美國GPS系統的技術比肩。北斗建設的經驗告訴我們，用事業激勵人才，讓人才成就事業。要通過重大任務歷練實際本領，把青年人才苗子放到艱苦條件和復雜環境中，放到處置突發事件和執行急難險重任務中唱主角、挑大梁，經風雨、見世面，壯筋骨、長才干，磨煉意志、錘煉作風，在難事急事乃至“熱鍋上的螞蟻”一樣的經歷中經受摔打，才能不斷提高融合科技人才駕馭復雜局面、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。
（三）多維融合培養是抓手，塑造多樣發展空間帶動融合科技人才健康快速成長
融合科技的創新、突破與發展越來越依賴于多學科的交叉、融合，這對培養高水平復合型人才提出了更高要求。培養高水平復合型人才是一項系統工程，需要以重大需求為導向，既要注重基礎學科與多學科的培養，更要不斷突破專業、領域、組織邊界，通過建立跨專業、跨領域、跨組織聯合培養高水平復合型人才的有效機制，推進政府、企業、高等院校和科研機構跨界合作，一體化培養人才，在科研、生產和管理實踐中培育和發現人才。北斗是一項融合創新的事業，作為我國第一個全球組網、全球共享、建用并舉的復雜巨型航天系統工程，涵蓋多個工程領域，涉及多個基礎學科，具有跨領域、跨專業、跨系統的特點，具有指技融合、理技融合、專業融合的規律，必須著力培養高水平復合型人才。北斗工程通過舉辦衛星導航學術年會、創新競賽等活動，為融合科技人才構建互動交流平臺，推動政產學研用深度融合，共同培養能夠解決關鍵難題的高水平復合型人才。
（四）制度機制建設是保障，發揮“小核心、大外圍”優勢加強高水平團隊建設。
“集中力量辦大事”是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顯著優勢。要在重要科技領域形成競爭優勢、贏得戰略主動，就要敢于突破常規、創新模式，提高組織動員能力、統籌協調能力、貫徹執行能力，充分調動各方面人才，把政府、市場、社會有機結合起來，形成強大合力。要精準研究人才個體的強項和弱項、優勢和劣勢、長處和短處，為其找準適當的人生坐標，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，讓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，防止出現“魯班出征、關公伐木”的人才錯位。北斗系統管理涉及多個業務部門，涵蓋多個專業領域，整體耦合性強，管理復雜，始終面臨新挑戰，是一項對標一流、超越一流的事業，必須打造高水平團隊作為支撐保障。我們通過“小核心、大外圍”組織模式，跨部門、跨地區、跨行業、跨體制調集領軍人才，組建北斗攻堅團隊；依托高校、科研機構、科技領軍企業，圍繞北斗的技術攻關、工程管理、國際合作、政策法規等方向，加速集聚、重點支持了一批一流的創新支撐團隊，既保障團隊的總體水平，又確保專業性力量發揮，形成了特有的優勢。
（五）時代精神是動力源泉，涵養先進文化激發融合科技人才愛黨報國的奮斗激情
20多年來，參與北斗系統研制建設的全體人員迎難而上、敢打硬仗、接續奮斗，孕育了“自主創新、開放融合、萬眾一心、追求卓越”的新時代北斗精神，涌現出一大批先進模范和感人事跡。新時代北斗精神蘊含著不忘初心、牢記使命的報國信念，折射著自強不息、苦干實干的民族品格，彰顯著敢闖敢試、創新超越的時代風貌，凝聚著團結協作、眾志成城的人民力量，根植于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，與“兩彈一星”精神、載人航天精神既血脈賡續，又具有鮮明時代特質，具有強大感召力，激勵著廣大融合科技人才愛黨報國奉獻、勇攀科技高峰。北斗的經驗告訴我們偉大的事業孕育偉大的精神，偉大的精神推進偉大的事業，要把紅色資源利用好、把紅色傳統發揚好、把紅色基因傳承好，引導青年人才大力弘揚求真務實、勇于創新、團結協作、無私奉獻、報效祖國的精神，讓革命事業薪火相傳、血脈永續。
這精神鼓勵方面，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的融合科技人才培養之路同樣得到印證。北航是紅色工程師的搖籃，具有天然的推動融合科技發展的基因。從“北京一號”“北京五號”到“兩彈一星”再到C919、鯤鵬展翅、長征巡宇、神舟飛天、嫦娥奔月、天問探火，愛黨愛國、投身國防的紅色基因，是北航推動鞏固提高一體化國家戰略體系和能力的不竭動力。
二、把握融合科技人才的新特征新需求
創新融合科技人才激勵機制，需要把握科技人才的新特征新需求。隨著中國的經濟實力、科技實力、綜合國力不斷邁上新臺階、取得新跨越，融合科技人才的發展環境更加優越、成長空間更加廣闊，融合科技人才也呈現出諸多新特征新需求。可以總結為四個方面：
（一）具有良好的教育基礎
創新融合科技人才激勵機制，需要把握科技人才的新特征新需求。隨著中國的經濟實力、科技實力、綜合國力不斷邁上新臺階、取得新跨越，融合科技人才的發展環境更加優越、成長空間更加廣闊，融合科技人才也呈現出諸多新特征新需求。可以總結為四個方面：
（二）具有較強的自主意識
80后、90后、00后青年科技群體多為獨生子女，注重自我意志表達，重視研究氛圍和科研項目，更傾向相對舒適、獨立的工作環境，更注重自我指導和管理，既有較高的物質需求，又有強烈的實現自身價值和贏得社會尊重的意愿。
（三）學習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較強
融合科技人才在與互聯網的相互塑造中成長，獲取新信息、交流新思想、運用新工具，來促進創新的能力更強，更青睞于促進交流、多學科交叉融合的平臺。
（四）具有較高的政治站位
新時代的融合科技人才在成長過程中深切感受到了“中國速度”“中國奇跡”“中國之治”，生逢中華民族發展的最好時期，面臨著建功立業的人生際遇，在追求科技創新的過程中，更重視把個人追求與國家重大需求相結合。
三、制約融合科技人才發展的主要因素
目前，我國融合科技人才激勵機制尚不夠健全，仍然存在擔綱機會少、成長通道窄、科研時間缺、資源獲取難、生活壓力大等問題，成為制約融合科技人才“獲機會、挑大梁、當主角、擔重任”的重要因素。具體可以分為兩個方面：
（一）外部環境原因
融合科技人才工作經驗不足，缺乏全面歷練，獲得擔綱機會偏少，難以牽頭承擔科技計劃項目，制約著融合科技人才創造力的發展與發揮。融合科技人才成長晉升通道與“論文、帽子、職稱、學歷、獎項”的“五唯”息息相關，在一定年齡如果沒有獲得相應頭銜，就很難進入下一等級，成長通道受阻，使得風險大、周期長的基礎領域成為研究“荒漠區”“無人區”。融合科技人才尚處于科研“爬坡期”“攻堅期”，在職稱評審、項目申報、“帽子”競爭上投入過多精力，占用必要科研投入時間，影響科研成果的有效產出和高效轉化。調查顯示，國內融合科技人才需將大量時間用于非科研的行政性事務，平均每天用于科研時間不到7小時。融合科技人才資歷淺、成果少，在與資深科研人員同臺競爭中往往處于劣勢，難以獲得重點科技計劃支持和先進科研設備支撐，無法有效整合資源，組建專業研究團隊，開展重點創新項目研究，導致青年人才創新動力不足。
（二）自身壓力原因
融合科技人才在薪酬待遇、住房生活、子女入學等方面還存在不少實際困難。《第四次全國科技工作者狀況調查報告》指出，青年科技工作者的平均年收入低于45歲以上的科技工作者，超1/3的科技工作者認為經濟收入是自身壓力的主要來源。
四、創新融合科技人才激勵“五大”機制
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《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、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》提出：“深化人才發展體制機制改革。實施更加積極、更加開放、更加有效的人才政策，完善人才自主培養機制，加快建設國家高水平人才高地和吸引集聚人才平臺。”這需要創新融合科技人才激勵機制，做到真心愛才、悉心育才、傾心引才、精心用才。可以從五個方面進行機制創新：
（一）探索使命引領機制
創新“人才+重大工程/任務”激勵模式，開放視野選人才、不拘一格用人才，賦予融合科技人才更多機會和資源；依托重大科技項目基地，探索科技人才使命擔當教育新模式，增強科技攻關的志氣、骨氣、底氣；探索在重大任務中歷練人才的容錯機制，在挑大梁、當主角中堅定愛國之心、砥礪報國之志，使融合科技人才在貢獻國家、奉獻社會和服務人民中，提出新理論、開辟新領域、探索新路徑。
（二）強化培養發展機制
面向世界科技前沿、面向經濟主戰場、面向國家重大需求，不斷完善人才支持政策，加強對一體化人才的培養、任用和交流，加強跨軍地跨學科科研團隊建設，推動人員跨界聘用、人才跨界培養、資源跨界共享，積極探索建立軍地人才雙向交流常態機制。設立青年人才海外交流專項基金，鼓勵青年人才參加國際會議、受邀講學和參與研究等；鼓勵不同專業、學科之間的青年科研主體合作交流，推動多學科交叉融合，激發創新活力；調動高校、科研機構、企業、政府等多方面的積極性，積極探索跨領域聯合培養高素質復合型人才的有效機制，堅持在科研、生產和管理實踐中培育和發現人才。
（三）優化資源分配機制
結合國家急迫需要和長遠需求，將各類人才培養、引進、支持計劃適度向融合科技人才傾斜；提供融合科技人才財務金融與稅收優惠政策，鼓勵全社會積極推動融合科技人才事業的發展；根據不同領域特點，分配資金、項目等創新資源，有針對性地對融合科技人才予以支持。
（四）完善物質保障機制
堅持精神激勵和物質激勵相結合。要重視滿足青年科技人才安家立業的保障性需求，完善發展性激勵。建立與市場機制相適應的青年科技人才薪酬福利待遇，體現關鍵崗位和個人貢獻的價值，增加知識價值的分配權重。
（五）健全科研評價機制
弱化“帽子”、論文、專利等定量指標，避免簡單以學術頭銜、人才稱號確定薪酬待遇、配置學術資源的傾向；健全不同領域科研人才分類評價機制，完善以價值、能力、貢獻為導向的評價體系，加強對融合科技人才在推動科學技術進步、促進經濟社會發展、支撐國家戰略安全等方面貢獻的評價；提供高級職稱評審的“直通車”平臺，對有突出貢獻、具有發展潛力的融合科技人才實行破格提拔制，在人事體制上進一步打破年齡、地位、等級的框架。
融合人才的教育、培養和激勵機制建設任重道遠，需要各界共同關注、協力推進，希望各領域各方面有志之士關心融合科技人才培養工作，推進融合科技人才激勵機制不斷完善，我們北航愿和各方一道融合科技人才培養的理論創新和實踐創新！